,不冷不热地道:「去找别人给你喂招。」掉头而去。
他不服,拔剑冲上去,叫道:「出剑!」当先刺出了他苦练多时、自认精妙绝伦、毫无破绽的一剑。
堂兄却连剑都没有拔出,随手轻挥袍袖。一股大力沛然袭来,带歪了他的剑尖,震得他虎口迸裂、鲜血溅流,那柄求了许久才从父亲那里得来的削铁如泥的软剑,砰然脱手坠地……
却连对方的袖子也没划破一点儿。
檀皓清,天骄贝子,后来被称为雪衣侯的少年贵公子,神情漠然地大步离开。光线把他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怔怔睇视着堂兄的背影,清贵出尘,飘逸若仙。仿佛尘世间的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良久,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伤痕累累的手,手心满是磨破的血泡,还有些陈年旧伤,已经结成厚厚的茧子。虎口迸裂,皮开肉绽——
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么?
他颓然跪倒在雪地中,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滑下冰冷的脸颊。
他这样……算什么呢……
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一眼……
是的……从头到尾——
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使用过软剑。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绘着名字水墨的描金折扇,总是半遮半掩地挡住脸上的表情,只露出浅笑盈盈的一双桃花眼,没心没肺,云淡风清。笑吧,笑吧,笑比哭……可要好得多了。
手上的茧子和伤痕渐渐淡了,逐渐变得纤秀光滑。他学会使用暗器,透骨针、白眉针,还有各式各样的毒。淬毒的暗器,杀人要比用剑方便得多。
和其它的党史弟们也走得近了,寻花问柳、狼狈为奸。青楼里多的是他的红粉知己,调琴谱曲,吟诗饮酒,好不快活。消息灵通起来,和诸位近支王公、当权大臣的关系也密切起来,他学会很多他从前从未知晓的东西……
男儿在世,与人一争短长,又何必非剑不可!
如陌路人般疏离的父亲,根本不屑看他一眼的堂兄,还有……总是卑微得不敢大声说话的母亲,没有人发现他的变化。他的笑容越发温雅柔和,眼底的寒光却越来越冷冽……可是,没有关系。迟早有一天,他要叫他们看见,他会站在凌驾众人之上的顶峰,俯瞰众生。他要手握权柄,叱咤风云;他要纵横四海,号令天下!——
到那时,矜贵傲慢、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那个人,就会不得不正视自己了吧?
◇◆◇◆◇
谢啸峰在灯会上和檀玄望分开之后,就循着自己看见的方向去找小芸。人山人海,花了不少时间,结义兄妹终于会合。谈谈笑笑走到约好会合的平安客栈,却发现檀玄望不知所踪。等了很久,他忽然听到雪衣侯使用千里传音呼唤小春,他不知晓那两人的身份,但是些举给了他启发,于是仿效着用内力发出传音,召唤檀玄望。
他本身太清真气本就炉火纯青,又新学了相辅相成的太玄真气,内力增长非同小可,这一来音送数里都是异常清晰,却仍是半天没得到响应。这下他急了,只怕檀玄望出了事,奔出来寻找。好在寻得不远,那条偏僻小巷又被小春子的浑厚掌力破坏得相当厉害,土石崩塌、树木倒了大片,他很快在废区中找到了昏迷的檀玄望。
这时数种剧毒已经齐齐发作,檀玄望满面黑气,中毒已深,几乎已经没有呼吸,谢啸峰抱着他赶回客栈,急得满头大汗。小芸跑前跑后张罗热水毛巾,又小心翼翼地把檀玄望右胳膊上的白眉针全起下来。可是剧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和其它毒混在一起,就算江湖第一神医——不死不救邪药师亲自到来,也未必能救得了他的性命!
谢啸峰掌心贴着他的后心,真气就像流水一样,不要命地向他体内输,终于听见昏迷中的檀玄望轻轻呻吟一声,睫毛微颤,无声地滑下两行泪水。
「二哥还活着,他没断气!」小芸叫道。
谢啸峰点头,心里更加难过。低头瞧去,檀玄望秀逸的面庞现下布满黑气,连绯色薄唇都透出深沉的暗紫色。摇拽的灯光下,他眼睑下两行清泪泛出淡淡的莹光,恻然生怜。
小芸年少识浅,谢啸峰却已经看出,现下他已经剧毒攻心,刚才的呻吟不过是性命垂危、回光返照之象——
可他怎么能眼睁睁瞧着檀玄望死去?
记得那日湖畔邂逅,漫天花雨中,青衫飘摇的贵公子独立船头,夕阳绯红的光华中,他唇畔噙血,英飒儒雅中又带上三分惊心动魄的绝色。晦月之夜,他们三人在画舸上焚香结拜,歃血为誓。「只顾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还在耳畔回荡,如今他却已经命在旦夕。
惶恐慌乱中,完颜芷的话语却仿佛超越时空般响起在脑海里:「切不可同她圆房亲热!太玄真气乃是道门练气术,若是肉体交合,必会将她身上的毒全部吸入已身,而凭你现在的太玄真气的功力,还不足以化去全部毒素,必将祸延已身!」——
切不可……
那么反过来说,就意着——如果同他身体交合的话,运转太玄真气,就能把他身上的毒吸纳到已身……
虽然这种数种毒素交错混杂,毒性猛烈,可自己习有太玄真气和太清真气,内力还比二弟深厚,就算吸入毒毒也可以慢慢化消,至多,不过是损失一部分真力,再练回来就有了。比起二弟的性命,区区一些内力又算得了什么呢……可,二弟并不是自己的「媳妇儿」。两个男人,要如何……身体交合?
谢啸峰涨红了脸,沉吟片刻,见到檀玄望脸色越加灰败,知道再不能延搁。一咬牙,他对小芸道:「三妹,我……我想出法子来救你二哥了。」
小芸欢喜道:「那大哥你快动手啊!快救二哥啊!不能再耽搁了!」
谢啸峰垂头道:「呃,我替你二哥疗伤祛毒,那个……呃、十分危险,绝不能让别人打扰……你回房休息,也吩咐店家别来吵我们。」
小芸点头道:「嗯,运功确实不能被打扰。这样罢,我去吩咐店家,也在门口替你们守着,万一有人来也好阻拦一会儿。」
谢啸峰脸更红,支吾道:「这……这,其实我运功时还是能听见外面动静的,不需人守着。再说三妹你也大半夜没睡了,快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一定叫你。」
小芸看着他,半信半疑,最后还是收拾了东西退出了房间。
谢啸峰关好门窗,插好门栓,回身走到床前,看着昏睡的檀玄望发怔。
还记得除夕当晚,酒醉余韵中,他做了个五光十色的迷梦,情生意动,不能自己。
悬崖谷底的潭水中,他更是情不自禁在他绯色薄唇上印下轻吻,辗转相就。
谷底遇敌,疯老太婆完颜芷欲杀檀玄望,慌张之下的口不择言,「他是我媳妇儿」一句,是不是、因为心底深处潜藏着的真正心意呢?
来不及想得更多,他坐在床沿,手指微颤,解开了檀玄望的衣结。
房中术又名玄素之道,《抱朴子》曰:「或以补救损伤,或以功治重病,或以采阴益阳,或以增年延寿。」
大玄真气乃是道家先天内功,运转太玄真气,在肉体交合时引交时之乐气,培补真无,延年益寿,通和痛病,疏通痹阻,谓之「乐气治病」。
谢啸峰心跳发擂鼓,在心底默默复习念诵学艺时背过的经文,却在解开檀玄望衣裳后怔在那里动弹不得。
优雅修长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形状优美又充满力度的锁骨,骨肉均匀的光洁胸膛……
非常完美的一具身体,却也是——不折不扣、不容错认的男人的身体……他真的、能对同为男性的二弟做出、那种事情吗?
俯首凝视檀玄望秀逸的脸庞,谢啸峰心头千回百转。
忽然,他紧闭的双眼又缓缓渗出泪水。憔悴容颜中还带着孩子般的稚气,冰冷的泪水在脸颊上缓缓泅开,紧抿的薄唇传递着倔强负气的味道。
床畔的蜡烛幽幽吞吐着温柔的火焰,谢啸峰静静睇视着他,心头震颤,忍不住伸手抚上,指尖眷恋地流连在他的唇畔,染了一指的泪渍……别哭。
请别再哭了。谢啸峰俯下身,轻柔地吻上他的眼睑。
这是一个冰冷而咸湿的吻。他的泪,清冷如冰雪,咸湿如海水。一如错付的相思,再难挽留,再难回首——
我一定会救你。
所以,请千万别再哭了……
视野里映出他眼角闪烁的泪光,谢啸峰忘了所有的顾忌和犹豫,整个胸腔中只剩下满满的疼惜和爱怜。
颤抖地伸出手,顺着他光洁的脸颊缓缓下抚,抚过修长的脖颈,停在他的喉结上。他印上虔诚的吻,舌尖沿着那他愈合不久的伤口打转。听到他口中发出破碎低暗的呻吟,谢啸峰眸色深暗下来。顺着他微凸的喉结一路吻下去,一只手划过他莹白紧实的胸膛来到他的下腹处,另一只手则顺着弧线优美的腰线向下,按在那处凹陷的阴影。
所有八益,又有七损。去七损以振其病,用首八以贰其气。
目下他们虽不是治病,却是为了祛毒,大同小异。谢啸峰手指轻轻探入那紧窒的幽径,默念心诀,绵密的真气从指尖涌出,丝丝缕缕,顺着奇经八脉向檀玄望全身扩散;另一只手则抚上他因真气鼓荡而高昂搏跳起来的欲望,轻柔捋动。
果然,前后交击,在他不遗余力把自身真气输入的情况下,昏迷中的檀玄望脸上黑气稍退,终于缓缓睁开双眼。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身处的情况,脸上顿时毫无血色,「你、你做什么!」
想要使力挣扎,却发现两人肢体相接的部位,有柔和绵密的真气旋转涌入,流经奇经八脉,荡涤着全身每一个细小的毛孔。他自身的真气也被它牵引着,逐渐合为一体,在体内盘旋往返。散布在四肢百骸各处的点滴毒素被聚集起来,仿佛被裹在了温暖的真气当中,不再四周扩散,渐渐凝成一团。
檀玄望心头顿时雪亮:他是在帮自己祛毒!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十分尴尬,他又是愤怒又是欣慰,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谢啸峰知道他醒了,心里欢喜,凑近他耳畔轻轻道:「我把《太玄真气篇》的总决念给你,你记好,照着它运气的法子运行真气,和我配合。」现在情况急迫,他顾不得解释,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索性避而不谈。
檀玄望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太玄真气篇》,道门先天陈搏老祖传下来的水晶灯残本中的盖世武功。他心心念念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却是在这种阴差阳错的情形下,他终于把它弄到手了!
第八章
变生肘腋
「既往不追身将减,纯白之气至微密,升于三关三曲折,中丹煌煌独无匹,立之命门形卒,渊乎妙矣难致语……」
檀玄望默默记下心诀,并按着心诀所述,在谢啸峰真气的导引下牵引自身的真气运行。
忽地,身后的手指收了回去,一个灼热的钝器对准了紧闭的幽穴。他下意识扭动身子想逃,却在行动之前又顿住。
如果不这样做……自己身上的毒就无法彻底祛除——
如果毒发身死,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与那个人争峰……
那个矜贵傲慢、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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