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老太婆完颜芷,后有白痴妖孽小踱头,功夫一个比一个强得不像人类!
忽然,胸腹间真气一阵乱窜,檀玄望喉头发甜,喷出一口血来。他心知自己剧毒未解,现在竟在这个节骨眼儿发作,又急又气,脚步稍顿。小春又是一掌劈过来,再闪躲就迟了,他侧身让步,仍是被余劲扫到,顿时口中又是鲜血狂喷!
檀玄望踉跄数步才站定,抹一把嘴角的血渍,警惕地望着对面笑吟吟的少年——
只因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装疯卖傻的少年,比自己的堂兄雪衣侯还要可怕得多!
先前他几次三番加害堂兄,但雪衣侯却一直没对他下杀手,很显然,堂兄武功虽强,心肠却不够硬。然而,换了这个少年就不一样了,看他笑得如沐春风、人畜无害的乖宝宝样子,下手却比谁都狠辣!
「玄望哥哥……」小春缓缓走过来,笑得无比纯良,「啧啧,小春真的好喜欢瞧你口吐朱红的模样。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呐!」
檀玄望心中一寒,强撑道:「你想做什么?」
小春眼波流转,口气再温柔不过:「玄望哥哥,你别担心。小春一直记得你对清哥和我的『好』,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报答给你。」
檀玄望瞧着他一脸甜笑越加心中发虚。这妖孽该死的交了什么好运,习得这一身强到不像人的内力,偏偏自己彻头彻尾这么倒霉!晦气啊晦气。
他一面握紧手中折扇,暗地却把独门暗器白眉针预备好了,准备等他一靠过来就乱针齐发。饶是小春内力再深厚,不信他能和那疯老婆子一样,皮厚到毒针都扎不穿!7weiran
他心里盘算好了,桃花眼亦是笑得眉眼弯弯,看向缓缓走近的小春。
这时如果有人经过,只能看到他俩相视而笑,脸上神情再是欢喜甜蜜不过,一点都不像仇人见面。只有眼神交汇处,火光四溅!
两人相距不过数丈距离,随着小春踏下的步子,渐渐缩短。看似和睦平静的氛围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第七章
情生意动
他阴笑,小春媚笑;他奸笑,小春假笑;两人相对微笑。
踏时一丈之内,挂在脸上的笑容破裂,两人终于同时发难。
檀玄望手一扬,打出十三点寒星,牛毛细针亦漫天花雨般洒出。
小春则是机灵的向后一蹦,双掌挟着排山倒海的深厚内力没头没脑打过来,边地皮的土层都硬是给卷起来一层!任它什么暗器都要被掌风卷飞出去!
檀玄望得意一笑,心想我早猜到你这个妖孽心怀鬼胎,脚步滑开,避过正面而来的掌手,一扬手,又是一蓬白眉针!算准他避无可避!——
可惜,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檀玄望滑步的同时,被小春的掌风激起,那盏扔在地上的绢灯「呼」的一下烧了起来,正好被劲风卷起来直扑檀玄望衣摆。于是,淡青衣摆立刻就着了火,烈焰熊熊。看到自己衣服着火,檀玄望不由自主手一抖,暗器已经「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小春缓过劲儿,反手就是一掌,正好把他打出的暗器呼啦一下全反击了回来!——
刚消肿的右胳膊上,又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白眉针。
檀玄望无言地看着自己的右手,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
该死的!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来不及哀,体内歹毒加上新中的白眉针,几种毒素交替发作,毒性猛烈之致,他手足无力,颓然倒地。浑身上下只剩下眼珠子能转动。
小春拍手笑道:「啧啧,玄望哥哥,你自己暗器的滋味不错吧?」信步走了过来,弯腰睇视他半晌,忽地伸手去拉他的衣襟。
檀玄望大惊:「你做什么?」这小子可是有那种癖好的家伙哪!
小春嫣然一笑,道:「你说呢?」老实不客气伸手进他怀里,上下摸索了半晌。见一无所获,想了想,又把他的腰带解了下来。
「啊,这个是……」他先发现了檀玄望藏在其间的软剑,「喔,削铁如泥的好东西,不如拿回去给清哥用。」
檀玄望气得浑身直哆嗦。趁火打劫的妖孽!
「原来在这里。」小春继续检查,见到特制的腰带里一格一格盛了不少药粉丹丸,脸上绽放出猖獗的笑容,「这里面一定有白眉针的解药吧?」
檀玄望惊恐地睁大眼。
小春温柔地摸摸他的脸颊,调笑道:「玄望哥哥,你对我和清哥的『恩情』,小春无以为报,就把这些东西拿去做个纪念。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怎么可能不介意!本就身中多种剧毒,现在又加上我自己的白眉针,没了解药我只怕撑不了一时三刻!让我死在自己的暗器上……好狠毒的家伙!
檀玄望在心中愤愤地诅咒。
小春忽然笑了,像是猜知了他的心间:「玄望哥哥,你怪我狠毒,怎么不记得——棋姐儿被你陷害身亡,琴姐儿中你的毒针差点没命,画哥儿也是重伤未愈?更何况,清哥儿是你嫡亲的堂兄,几次三番饶你性命。奇秀峰上,你却逼他赌命一战,坠下悬崖!比狠毒,小春怎及你万分之一?」
呸呸呸,那些下人怎能跟我相提并论!至于堂兄雪衣侯,哼,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他!……只因他天赋异秉,他出类拔萃,从小到大,我的任何努力都被无视,永远生活在他光环下的阴影中——
我有多不甘心,又有谁知道!?
檀玄望目光怨毒。
小春睇视他半晌,叹息摇头:「啧啧,看来玄望哥哥对小春的话不以为然呐。」手掌顺着他温润如玉的脸颊缓缓下滑,最后停要他的咽喉处。
小春的眼底忽然掠过冰冷的寒光。
「像你这种只记得别人的坏处,却永远也不知道反省自己的人……或许,小春还是立刻杀了你的好,免得夜长梦多,为祸人间!」
咽喉处的手猛地收拢,檀玄望但觉呼吸艰难,咽喉处的旧伤更是痛得撕心裂肺,眼前渐渐发黑,他拼尽最后的力气睁大眼,死死瞪着俯身睇视自己的那个秀美少年,终于明白——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清晰入耳的千里传音:「小春,你在哪儿?」声音历经数里,仍是凝成一线,丝毫不会随风弥散,来人的功力显然已经登峰造极,正是天骄贝子雪衣侯!
檀玄望忽然发现掐住自己咽喉的手一下子松了力道。
「……罢了,你是他堂弟,真杀了你,清哥又要难过……」小春嘴里喃喃念叨,终于还是收回了手。
远处的传音召唤:「小春,你要吃的盐鼓汤和浮圆子我都买来啦!你人呢?」
小春脸上绽开甜甜的笑,瞧上去单纯懵懂,跟先前阴狠的样子大相径庭。变脸速度之快叫人叹为观止。
「清哥,你等等,小春这就来啦!」
他一边答应那呼唤,一边老实不客气地把那堆从檀玄望身上搜刮来的解药统统席卷一空,独独留下了软剑。末了才笑道:「玄望哥哥,小春不杀人,连软剑也留给你,小春也不爱清哥用你的东西呐!」
顿了下又道:「可是『纪念品』不能不拿啊,可怎么好呢?」
眯起眼,他笑面如花:「——不如,就拿这些药包好了。谅玄望哥哥肯定不会小气的吧?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运气了。唉,小春真是个心慈手软的好人呐,怎么能想到这么好的法子呐?玄望哥哥你说对不对?」留给檀玄望一个狡黠的微笑,随即展开轻功急驰而去,只留下檀玄望孤零零一个躺在阴暗偏僻的小巷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运气……
话说我最近的运气,似乎是差到不能再差的地步啊。难道是衰神附体了吗?
檀玄望叹息,感到咽喉处的伤口似乎再次裂开了,浑身上下的多种毒素恐怕已经侵入脏腑,力气渐渐丧失,连眼前的景物都模糊起来。
他勉力转动眼珠,看到掉落在身边不远处的钟馗面具,那是他和土包子一起买的,忽然想到:这个时候,唯一能救我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呸呸呸,要是我死了,你跟那个死丫头小芸也跟不掉!你们不是发了那毒誓说是「中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么?全都要给我做陪葬!
就在全身上下的麻痹已经扩散到手指末稍时,檀玄望忽然听到不远处又响起了一道千里传音:「二弟!二弟你在哪里?」
他心中顿时一松,知道性命无忧,终于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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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血泡又磨破了,滴滴答答地滴着血,顺着掌缘滴落地面。刚落过雪的洁白地面上顿晕开一片鲜红。
少年檀玄望不顾手心的疼痛,仍是用力握紧剑柄挥动击刺。只见他剑招凝重,进退皆有法度,已经颇有架势。
「嗯,这招该收得更利落一些,步法也要跟上。」他一边练习,一边还在嘴里喃喃念叨,神情认真。
那是他十四岁那年的正月十五,上元节的清晨。刚落过大雪的早上,空气冷郁清新,仅着单衣的他却汗流浃背。
这一代的亲王世子、贵胄子弟,年龄相若的共有十来人,都拜在宫中的御林军统领门下学习武艺。其中,有天娇贝子之称的檀皓清,他的党史,因为天资卓越而一枝独秀,学武进度远远超出同辈许多。
檀玄望的父亲檀世斌,就是负责教授他们武功的御林军统领,为人严苛,不苟言笑,督促他们练武一视同仁,很得学生尊敬。
作为檀世斌的庶出子,檀玄望一直很希望自己能赶上堂兄的进度,博得父亲的认同。他的生身之母妻霞,不过是当年正牌王妃飞燕郡主的丫头,连檀世斌宠幸她也不过是洒后的春风一度。只是在完颜芷出走后,她才母子贵被纳为侧室。然而正因为生母出身低下,檀家袭封的贝子爵位也因些被长房的堂兄檀皓清继承。
深知自己的资质天赋远非堂兄那么出色,所以,他比同辈兄弟们花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练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遗憾的是,有些进修,勤奋在天资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檀玄望一直想知道,自己所不足的……到底是什么——
努力?——
练习量?——
到底是天生的才能、是后天的努力,或者干脆是上天注定好的命运?
只比一般人强一点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他的对手是那个人!是有天娇贝子之称的堂兄,是那个天超卓、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天才少年!
花费了比同辈的世家子弟十倍,甚至百倍的时间去练习,在他们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懂得寻花问柳、花天酒地的时候,檀玄望却把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练剑上。他告诉他自己,也许他不是天才,但至少资质中上,不比一般人差,只要他努力付出,他就一定会追上那个人!……那么多年来,或者该说是自从他记事起开始习武以来,他一直坚信着,并且努力实践着……
终于学齐了一整套回风剑法,他兴冲冲提着剑去找堂兄较量。
亮得刺目却没有热度的冬日阳光下,白衣轻裘的少年贵公子淡淡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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