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念念都一岁了呢。”青鸾喃喃的说着,如在梦中一般的声音。
“是啊,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她吗?你难道不想陪在她身边,看她慢慢长大,听她唤你姐姐吗?”花无忧沉了声音道。
原来又是为了这桩事,青鸾回过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忧……”
“搬出念念都还打动不了你,你真是铁石心肠。”他也叹了口气,微微有些泄气。
沉默了片刻,青鸾忽然道:“无忧,储君之位,你想要吗?”
花无忧顿了片刻,道:“自然。”
青鸾淡淡一笑:“那么,若然有一天,你为了这个位置需要……大开杀戒,你也会这么做吗?”
这一回,他久久没有回答,最后只道:“无端端的,问这些做什么?”
“因为,想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青鸾轻声道。
花无忧又沉默许久,才终于道:“若然真的到了那一日,即便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这样啊。”青鸾微微笑了笑,“网破不破我不管,可是你这条鱼,可万万不能死。我知道皇上会待念念很好,可是还希望,你也能永远,保护念念平安,行吗?”
“你真的不肯跟我回去?”花无忧又道。
青鸾仍旧是摇头。
许久,他终于道:“好,我答应你。”
上元节过后,青鸾终于找到机会,去天灵寺走一遭。
天灵寺是皇家寺院,自然并非人人都进得去,然而天灵寺也是净虚长大的地方,青鸾一直想找机会去看看,一直到如今,皇甫成悦才终于将允许入寺的手谕交给她。
青鸾满心欢喜,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因此只带了心儿一人前往。
历来寺院皆是清净地,而皇家寺院,又自然另有一分堂皇,青鸾虽看不见,也隐隐察觉得到这样的气氛,而旁边的心儿,更是一路啧啧称奇。
“姑娘,你说这寺院中的和尚,是不是真的都吃斋啊?既然是皇家寺院,就没有半点不同么?”
“自然是有不同的。”青鸾伸手抚过大雄宝殿前的每一根漆红大柱,道,“皇家寺院中的和尚,比其他寺院的和尚更为虔诚,须吃更多的苦,方当得起皇家二字。要入到这里来当和尚,需得先做一年的苦行僧,承受比普通和尚要苦上百倍的炼狱生活。”
“这么可怕?”心儿打了个哆嗦。
两人一路参拜过各个大殿中敬奉的菩萨,方才来到后院禅房,只听心儿道:“这禅房,修得跟咱们王府差不多了。”
“这是待客的禅房,接待的都是王公大臣,自然不会差。寺中僧人是不住这里的。”青鸾与她解释了,方又道,“你去房里取了包袱来,拿一些银票去添几个香油钱。虽说这皇家寺院不欠这点银子,然而我们既然来了,到底要表示一点心意。”
心儿听了,便依言取了银子,重新往大殿而去。
青鸾静静地站檐下坐着,有些入神的想着净虚从前在这里的生活。
这个哥哥,就像是上天给她的恩赐一般。可是如今,这个恩赐身在何方?
青鸾回过神来,低低的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摸索着想回到屋里去。
也许是坐得太久,隐隐有些头晕,她找不到方向,唯有顺着回廊的立柱,一步步往前走。
突然之间,却触到一个温暖柔软之物,青鸾唬了一跳,猛地退开两步,惊疑不定的按住自己的心口。
怎么会有个人站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她没有听到脚步声?
青鸾尚在想着,鼻端,蓦地飘过一丝淡淡的沉水香。
她的思绪登时便四下散开来,再也凝聚不到一处。
静默,静默,还是静默。
青鸾恍惚着将手伸到腰间,触到那个荷包,一颗心终于缓缓沉淀,良久,展颜微笑:“三哥,好巧。你也跟若水姑娘来这里参拜吗?”
花无暇不答话。
青鸾又笑了笑:“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告辞。”
她似乎忘了自己的房间就在这里,转身便急匆匆的要离去。
可是,看不见前方的台阶,脚步又太凌乱,青鸾再次被绊了一下,身子往前倾去。
本已经做好准备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这一回,却被一双手稳稳的接住,随后,她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被紧紧拥住。
仿若做梦一样,她听到他呓语一般的叹息,将她的名呢喃在唇间。
“青鸾……”
正文 迟来的花烛夜
心儿捐了香油钱,匆匆忙忙跑回来的时候,廊下却已经不见了青鸾的身影。心儿忙的回到房中一看,仍旧没有青鸾的身影,顿时有些急了,出了门便扬声四处寻找:“姑娘?姑娘?”
青鸾被抵在门后,承接着那人炽热的吻,听到心儿唤自己的声音,微微清醒了起来。
花无暇也听到了,微微一顿之后,缓缓松开她的唇,却仍旧紧紧抱着她,将脸埋在她颈窝处。
“心儿在叫我。”青鸾低声道。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还是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
青鸾勉强一笑:“她会着急的。”
又过了片刻,花无暇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青鸾站稳了身子,呼吸之间,满满的仍旧是他的气息。她强自定了心神,转身,摸索着拉开了房门,跨出去。
“姑娘!”心儿猛然见到她出现,忙的疾奔过来,“姑娘怎么在这里?是走错门了吗?”
青鸾笑笑,要怎么告诉她,自己是被人拉进门的?
刚刚抬脚欲走,却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
“姑娘?”心儿回过头看着她,忽然察觉到什么一般,伸头往那还开着半扇门的房间看了一眼,这一看,登时变了脸色——花无暇就站在那半扇门后,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只是一直看着青鸾。
青鸾伸手探上自己的腰间,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将那个荷包取了出来。
转身,抚上门框,唤了他一声:“三哥。”
花无暇淡淡应了一声。
青鸾将那荷包递出去,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那玉佩是你母妃留给你的,那么自然是不该有所损毁。这两粒珍珠,你收起来吧,回头叫人修补一下,重新配在玉佩下。”
在那一瞬间,心儿看见花无暇的眼睛,倏地变得如寒星一般,冰冷慑人。她禁不住微微退后了一步,心头疑惑,明明姑娘对他好,他却为何是这样一副神情?
下一瞬,在心儿的惊叫声中,青鸾再次被拉进了屋中,房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房内随即传来一连串桌椅翻倒的声音,听得人一阵心惊。
“啊——”心儿大骇,扑上去拍门,“三皇子,你开门,你不要伤害姑娘——”
肩上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啊,心儿腿一软,回头看时,却是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淡淡行了个礼:“姑娘,你还是先离开吧,三皇子不会伤害云姑娘的。”
屋内,青鸾被压在柔软的床褥上,被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伸手解着她的衣衫,一面抚过这已经算是熟悉的身子,一面松开她的唇,声音低沉而魅惑:“给我,嗯?”
青鸾粉面微红,额头上甚至起了薄薄的汗意,身子被他抚过之处,无一不是火热。
除了他,她还能给谁呢?
青鸾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的唇蓦地又印上她的眼睛,阻止了她几乎夺眶而出的泪。
“三哥……”青鸾嗓音微湿,“那天,程亦如说我其实一直都不甘心,一直都还想再回到你身边。我是有不甘心,可是我从来没想想过要再回去你身边。我不甘心,是因为,我不相信我爱的三哥,是一个负情薄幸,贪图美色的人,我也不相信,他曾经的温柔和情意全都是假的。所以,我宁愿相信,那个待我好的三哥,突然死了,后来这个人,不是他。可是那天,心儿将那两颗珍珠递给我的时候,我突然有种错觉,好像,以前的三哥,他复活了……三哥,你现在,是哪个三哥?”
良久,她的手心被塞进一样东西。
是那个装着两粒小珍珠的荷包。
青鸾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夺眶而出,紧紧抱住了面前这个人的脖子。
哪怕,就只有这一刻都好,你活过来,真好。
疼痛,汗水,喘息,还有彼此交融的一切。
青鸾的眼睛始终湿着,为这个失去已久,等待已久,他和她,未完的花烛夜。
最后的时刻,青鸾被他从背后亲吻着,将脸埋在软枕里,紧紧抓住一旁的被褥,还是觉得疼。
他却突然就顿住了,良久,大手缓缓抚上她的背,一根根手指逐一滑过,仿若,抚着什么珍宝。
“三哥?”青鸾有些失神的唤了一声。
“嗯。”许久之后,他才低低应了一声,翻转过她的身子,重新吻住了她的唇,再度将彼此融合。
夜深,明明疲累至极,青鸾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处,仔仔细细的听着他的每一声心跳。
花无暇将被褥拉起来一点,遮住她裸着的肩头。
良久,青鸾终于想起来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花无暇垂眸,便正对上她空洞的眼神,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道:“我曾在这里度过一年,过着苦行僧的日子。”
“苦行僧?”青鸾微微诧异的抬起头来,摸索着找到他的手,细细的抚过上面的茧子。
难怪,他回到西越那年,人黑了也瘦了,从前纤长白皙的十指,也变得粗糙起来。
可是苦行僧的日子,又岂是平常人能承受下来的?他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隐忍,以至于要靠这炼狱般的生活来磨练自己?
然而这些话,青鸾却没有问出口。只怕一问,他又会死去了。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开口打破沉静。
青鸾这才想起,这样重要的一件事,她竟然忘了告诉他和花无忧。可是心头却还是有疑虑:“如果,云氏还有人没有死,皇上会不会再追究?”
花无暇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净虚是你哥哥?”
不防他竟这样就猜到,青鸾微微有一丝泄气,“嗯”了一声。
“若是这样,依照国法,他自然难逃死罪。”他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旁人的事。
青鸾的心微微沉了下来。
“可是,因为娘娘的关系,父皇对云氏,又实在是有些拿捏不定,也许他会网开一面也说不定。”
青鸾一颗心这才又平静了,想了想,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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