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刚落,眼前忽然掠过一片红,花无忧伸手将青鸾一推,那条突如其来的红绫自二人中间掠过,又极快的收了回去。青鸾只觉得那红绫扫得自己耳朵微微有些疼,不由得伸手碰了碰,花无忧一看,她耳朵竟然红了一大片,顿时克制不住的一拍桌面,冷眼看向仍旧翩然舞动的那个女子:“你个妖女,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丝竹顿停,红袖也停止了舞动,娇娇柔柔的看向他:“五皇子是在说红袖?”
“五弟!”二皇子忙的出声劝阻,“你胡说什么,还不快向郡主道歉?”
青鸾也在下面伸手拉了拉花无忧的袖子,花无忧却愈发恼火,冷笑了一声:“她也配!她分明就是故意弄伤青鸾!”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青鸾身上,青鸾微微有些尴尬,刚欲开口,红袖却已经抢先一步,关切道:“五皇子实在是误会了,因为红袖见五皇子与这位姑娘说话,忘了看红袖跳舞,这在南凌,跳舞的人都是要给予提醒的。红袖只是在提醒五皇子,不想会弄伤了这位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青鸾微微摇摇头,站起身来:“搅扰了郡主舞兴,是青鸾不对,还请郡主勿怪。”
红袖立刻便笑起来:“还是这位姑娘明事理,既然如此,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你——”花无忧怒上心头,还想说什么,已经被青鸾一把拉住:“你再闹,我以后都不睬你了。”
花无忧又急又气,愤愤不平的坐了下来。
丝竹又起,红袖再次舞动,这一回,红绫却飞向了一直冷眼旁观的花无暇。那根红绫一直绕过他的脖子,又回到红袖手中,红袖便理所应当离他越来越近。最终,红袖收回了自己的红绫,人也跌进花无暇怀中,勾住他脖子轻轻地笑:“无暇,你怎么这样坏,抢人家的红绫?”
花无暇轻笑了一声,将她的红绫往天上一抛,红袖满目风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起身,顺着他将红绫上抛的动作,再次摇曳起舞。
二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红了周围所有人的眼,只除了青鸾和花无忧。
青鸾是根本没有看,而花无忧则恨恨一拍桌子,留下一句“有伤风化”,起身便拉着青鸾走了。
“我可真想不通,这样一个女人,三哥究竟看上她哪点!”一路往回走,花无忧忍不住哼了一声。
“好了,你想给我看的,我也看到了,你就不要再说了。”青鸾淡淡道。
“云青鸾,你可真是没有良心!你以为我叫你来是为了自己?”花无忧听他如此说,登时气得额上青筋暴起。
青鸾微微叹了口气:“无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想说的我也都懂了。”
她这个样子,忽然让花无忧心头微微一惊,他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青鸾微微抬起头来,看着碧蓝入洗的天空,忽然笑了:“一眨眼,我在这宫中都呆了六年了,我想出宫去走走,你说,皇上会同意吗?”
花无忧一听,有些茫然的道:“自然会同意,我带你出去玩一天不就行了?”
青鸾仍旧笑着:“这一回,一天只怕是不够的。”
正文 如梦
青鸾一心想要离宫一段时间,本以为皇帝不会同意,却不想他竟轻而易举的就点了头。
“去多久?”皇帝只是淡淡问道。
在他面前,青鸾只觉得无所遁形,因此再也笑不出来,只道:“不知道,随性吧。等我觉得应该回来看念念的时候,我就回来。”*
皇帝点头,算是应了。
青鸾怔了怔,又问:“皇上,你会派人跟着我吗?”
皇帝蓦地笑了起来:“朕也是个随性的人。”
青鸾微微松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终于道:“谢谢你。”
离宫前一日,青鸾跑去找净虚,与他道别:“我听了你的话,决定随性而活,从此以后,我就自由自在了。”
净虚微微摇头道:“你该知道,我所谓的随性不是如此。”
“可是我能做的选择,就只有如此了。高僧,你不为我祝福吗?”
净虚看着她,微微一笑,道:“青鸾,你会幸福的。”
没想到他会唤自己的名,青鸾怔了片刻,很受用的笑起来。
这天晚上,她仍旧赖在净虚这里讨斋饭吃。
“他知道吗?”净虚见她胃口不太好,伸手为她布菜。
青鸾看着他,忽然有些不怀好意的笑起来:“高僧啊高僧,你六根不净哦,这哪里像是一个和尚该问的话?”*
净虚默默一笑,不理会她的嘲笑。
青鸾笑过了,便默默放下碗筷,想了想,道:“那天,他动怒了。我第一次看见他失态,其实心里不是没有发过梦。可是后来,我看见他那么好,我就清醒了。说到底,现在这样的情形,对大家都好,所以,我也没必要再去告诉他……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了吧。”
净虚吃了一口素菜,沉默不语。
青鸾将出宫的时间定在一大早,那个时辰,文武百官们都还在上朝,花无忧也不会来送她,如此毫无负担的离去,对她来说方才谓解脱。
马车驶离皇宫,直奔渡头。
其实青鸾并未想好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走水路不折腾,便想着随意找一艘船,船去哪里,她便跟着去哪里。
京城的渡头,来往船只不计其数,商旅行人穿梭其中,热闹非凡。
青鸾站在渡口吹着河风,见到这样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只觉得自己也生出了一丝生机,微微吸了口气,准备出发。
刚刚踏下渡口,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姑娘请留步。”
青鸾回头,见两个陌生男子站在后面,唤的正是自己,不由得疑惑:“什么事?”
“我家主子想请姑娘过府一叙,还请姑娘随小人走一遭。”
青鸾顿时警觉起来:“我想我不认识你家主人,你们认错人了。”
青鸾转身走下渡口,随意找了一艘大船,问了问去处,便掏出银子上了船。
想到先前那两人,仍旧止不住微微的心惊。知道她出宫的没几个,如果那两人不是认错人,那便是一早就已经盯上她。会是谁的人呢?青鸾一面想着,一面往船舱里走。然而刚刚弯下腰,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捂住了她的口鼻,紧接着,青鸾便失去了知觉。
青鸾在昏睡之中经历了无数个噩梦,迷迷糊糊之中只想着自己还能不能回宫去见念念,或者,还能不能见三哥一面。
这样想着,忽然便惊醒了。青鸾满头冷汗的睁开眼来,立刻往四周看去,却只看见一间古朴精致的卧房。
她还没有死,而且被人安排在这样一间屋子里,手脚皆能活动自如,这是不是说明,绑她来这里的那人,原本没有什么恶意?
青鸾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四周看了一圈,确定屋中没有人,便来到门口,悄悄将门拉开一条缝。
门外却是一间小小的暖阁,依然是古朴简洁的装饰,然而青鸾的心却猛地狂跳起来。
暖阁北面的位置放了一张宽敞的摇椅,上面坐了一个人,覆了一本书在脸上,此时此刻应该是睡着了。
青鸾仿佛是不敢相信,又或者是有着某种恐惧,又过了许久,才终于迈出自己早已僵直的腿。
缓缓来到那张摇椅旁,青鸾的手僵在空中,犹豫了许久,又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缓缓揭开了那人脸上的书。
果然。
她手中的书掉到地上,惊醒了摇椅上熟睡的人。
花无暇缓缓睁开眼来,见她站在自己面前,竟然微笑起来:“醒了?”
青鸾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此时此刻的一切,禁不住倒退了两步,撑到身后的暖炕上,撑着额头,只觉得这还是一场梦。
“头还痛?”花无暇起身来到她身后,将顺手取来的披风披到她身上,又扶着她坐到暖炕上,方才道,“是我不好,只叫他们带你回来,却没有说清楚,没想到他们竟用了这种手段。”
他伸手按住青鸾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好些了么?”
不对。不对。青鸾按住头,始终觉得不对。
终于,她一把握住了花无暇停在她额上的手,抬起头看他:“三哥,你怎么了?”
为什么他好像失忆一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他都忘记了?所以,才这样若无其事的又出现在她面前?
花无暇缓缓低下头来,伸手握住了她:“你生气也好,耍性子也好,离宫出走也好,难道我还要与你斤斤计较?”
正文 乐不思蜀
青鸾错愕的看着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哪里有生气和耍性子的资格?她的退让,不过是为了给他,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为两人这段日子以来糊里糊涂的那段情做一个了结。可是到了他口中,为什么竟仿佛成了她在置气一样?*
青鸾胸口剧烈的起伏,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
花无暇缓缓抬起她的头来:“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要走,若非我将你栏回来,你是打算一辈子与我置气?”
他的头愈发低了下来,风一样温柔的覆住了她的唇。
青鸾呆住了,傻傻的任他亲着自己。
唇舌间的亲密轻而易举就变得缠绵,青鸾呼吸微微急促,脑中也逐渐清明起来。
照他的意思,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什么退让,什么台阶,什么了结,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他从来没有印证过他会为了突然到来的红袖而让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什么变化,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青鸾自以为的臆想而已。
青鸾恍惚的看着眼前俊美的眉目,心中忽然之间一片酸楚。
她怎么能,对他这样不信任?也许归根究底,是找不到信任的因由。那么这一次,她可以信任了吗?
暖阁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三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来人声音放得很轻,却还是惊醒了屋中的两人。
花无暇缓缓松开青鸾,眸子亮得有些吓人。
青鸾红着脸不敢看他,索性一头扎进他怀中,又过了许久方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府邸。”他声音微微有些暗哑,“先去用膳吧。”
一直到用膳的时候,青鸾仍旧没能从这样巨大的转变中回过神,几乎将脸埋进碗里,默不作声的扒饭。
花无暇似是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敲了敲她身前的桌面。
青鸾仍旧不肯抬头,只从碗口露出一双清冽明亮的眸子,盯着他,似乎在问他有什么事。
花无暇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只能由她去。
用过晚膳之后,夜色正好。
花无暇看了一眼仍旧将脸埋在碗里的青鸾,微微摇头一笑,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青鸾终于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几口气,左右看了一番,终于还是起身,出了门,走在他身后。
两人走得很慢,绕过抄手游廊,又穿过壁堂,一路走过沿着府中活水湖而建的长廊,方才来到了花园里。
月色甚好,透过树枝的缝隙投下来,若流水泄地,前方他的身影缓缓而行,这样美,这样静。
青鸾忽然希望这个花园永也走不完。
她正这样想着,前方那人忽然就停了下来,负手而立,不知看着什么。
青鸾迟疑了片刻,还是上前。反正月色溶溶,她的脸再怎么红,他也看不清。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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