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亦或土包子所练的道门奇功太清真气……
檀玄望不信自己会输给任何人!
若是没人能赐给我那些想要的——
我就自己去夺取!
一念至此,檀玄望眼中射出冰冷的寒光。
他走到床边,轻轻唤道:「大哥,大哥……」
见谢啸峰仍然昏睡未醒,他放心地探出手去,扯开他胸前衣结,轻轻在他怀中摸索。只是搜索了一遍却一无所得,并没什么像书册或是令牌的东西。
他不由叹了口气,想道:果然说书先生都是骗人的,没哪个呆子会把秘籍带在身上到处跑。只是为何也不见盟主令牌或是信物之类?
这时指尖似乎触到一个硬物,他大喜,掏出来一瞧,原来是个玉佩。成色纯净,竟然是上好的和阗美玉。玉佩上镌刻的却是辽金游牧民族特有的春水图案:接天荷叶间,一只天鹅颈钻于水草之下,一只小如鹦鹉的海东青飞扑而下,欲吃鹅脑。
檀玄望不由满腹狐疑:海东青是北方特有的鹰隼类,向来为他们金人所喜。汉人盟士谢啸峰贴身的玉佩,如何会是这个图案呢?
这时,床上的谢啸峰忽然翻了个身。檀玄望本来就做贼心虚,又是在沉思,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手一滑,玉佩「啪」地一声就落回谢啸峰胸前,动静不小。
檀玄望这一惊非同小可,见谢啸峰还未完全清醒,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玉佩塞回他怀中。突然谢啸峰一声惊叫,身体弹起,「啪」地一下,按住了他的手!
檀玄望慌乱之中根本没料到这招,吓得身体一抖,竟然差点被拽进他怀里。尴尬地伸左手撑住床板,他低下头,正迎上谢啸峰近在咫尺的迷惑眼神,两人不由都怔住了。
原来,就是醉去的那段时间,谢啸峰做了个五光十色的迷梦。
梦里,东风终于吹遍大地,季节递嬗,江南一派桃红柳绿大好春光。他与二弟玄望结伴而行,一路谈笑闲话,不知不觉就在晴好的阳光下走出三、四里的路途。
穿过林地。流水潺潺,一弯清澈的溪流出现在眼前。风乍起,吹皱一溪春水。小溪平静的水面上泛起细密的涟漪。
恍惚间有优伶曼妙的吟唱传人耳巾。
「微风吹动水荡漾,漂来一对美鸳鸯。」
「形影不离同来往,两两相依情意长,粱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粱兄愿不愿配鸳鸯?」
他心头一荡,忍不住侧头去看身畔同伴。微风吹拂中,谭玄望宽大的袍袖轻扬,衣袂临风欲举。他不觉停住脚步,怔怔地睇视着。
阳光透过疏密有间的树荫投射下来,把斑驳的光影打在那张轮廓秀逸的面庞上。其实并不能很细致地看清他的眉眼,然则,清贵儒雅、翩然出尘,仅是此等风华气度就足以令人心折。谢啸峰心口发热,百念杂生。
然后他就问了一句清醒时绝不会问的话:「二弟,莫非,你跟祝英台一样,是……女扮男装?」
可是即使是在梦中,他也知道绝不可能。那张脸庞固然清秀儒雅,轮廓却刚毅英挺,所谓名士才子,贵气天成,男性特霉极为明显。
话问出口就后悔了,他懊恼地叹了口气。忽然胸口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姿态高贵端庄的某人用力揪着他的领口把他扯到身前。
他慌乱地摆手:「哎呀,我知错了知错了,不该胡说八道。二弟你别生气!」
薄怒微嗔的桃花眼忽然瞇了起来,浅浅一笑:「诶,你没胡说八道!」
「咦?」
「区区当然不会是女的,可是——」眼眸里透出狡黠的笑意,「你是喔!」
「啥?」谢啸峰傻了眼。
「我、说、你、其、实、是、女、的!」他一字一顿地说,手上动作也不慢,两下就解开他胸口的衣结,「验明正身吧!」
谢啸峰满脸通红,立刻「啪」地一下按住他的手,人随即惊醒。
「二弟,你、你你……」首先映入视野的果然是那张秀逸儒雅的脸庞,只是距离极近,甚至到了吐息相闻的地步。他一惊,这才明白刚才是黄粱一梦,不由涨红了脸。
檀玄望被人赃并获,心头噗噗直跳,勉强挤了个干巴巴的笑容,道:「诶,你、你怎么了?」
谢啸峰尴尬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呃,奇怪的梦。」他这时低头看去,忽然发现自己还紧紧按着檀玄望的右手,他的手就停在自己胸前,而自己胸前的衣结竟然真的被解开了,不由心头噗噗乱跳。
「诶,是做梦啊。」檀玄望飞快地转动眼珠,盘算说辞,「区区看到大哥呼吸急促,怕你魇住了,不敢唤你,所以解开你的衣结,想让你舒服一点。」
他也喝了个少酒,清润嗓音略带了点沙哑,加上他很喜欢用的那个语气词「诶」,听来格外甘甜糯软。谢啸峰忽然有种被催眠的错觉。
「二弟,这……麻烦你照顾我了……」他大感丢脸,隔半晌,才发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还抓着他的手腕,又是慌乱又是迷惘,却又莫名地不愿放于,忍不住偷眼去觑上方的檀玄望。
檀玄望没料到自己的说辞这么简单就能过关,半信半疑。下意识低头看来,却见谢啸峰沉吟不语,手仍然紧紧扣住自己的腕脉不放。他心中有鬼,生怕自己的诡计被拆穿了,吓得一动不动。
这时两人脸庞近在咫尺,吐息相闻间,淡淡的酒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气氛变得暧昧起来。谢啸峰抬眼见到檀玄望愣在那里,徘色薄唇微微翕开,眉眼问的神气又是恍惚又是怔忡,懵懂诱人。他脑子里轰地一声,一时不假思索,手一用力,就把上方的檀玄望扯了来。檀玄望猝不及防,顺势倒下,两人身体迭在一起。
「霹哩啪啦」……
远远近近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弹闲数丈外。
接下来是更加振聋发聩的「匡当」一声巨响,小芸踢开房门兴冲冲地嚷道:「大哥、二哥,快出来放爆竹啊!除夕夜到头了,新年来啦!」
看着隔着数丈距离面面相觑的两人,小芸站住。
不对劲,不对劲,这个气氛很不对劲!
小姑娘拖着微跛的腿,绕着房间转了一圈。
「唷,你们俩干嘛离这么远?」经典的掩口奸笑,「哦呵呵呵!不会是有奸情吧?」……奸情!
两个大男人匡啷石化。
而窗外,「爆竹声中一岁除」,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纸斜映进房内,光线幽微。微微有冷风拂过,却带着冰雪消融的味道。
东风吹过,大地回春。
第四章
奇秀险峰
正月初七,人日。
奇秀峰山脚下,礼佛香客络绎不绝,上山的队伍排成了长龙。而后山的九幽曲径也挤满了武林人士。灵隐寺的小沙弥把守在后山小路前面,对着一干武林同道,居然也像模象样地收起了「买路钱」,看得檀玄望黑线不已。
听说灵隐寺的方丈慧深禅师乃是当代禅宗不世出的高人,武功修为也是深不可测。檀玄望目前还未见到人,对他的佛理禅心都一无所知,但是——已经对这位大师的「死要钱」有了深刻领悟!
结拜兄长谢啸峰早就因为滥施善心一贫如洗,义妹小芸也是身无分文的孤儿。最后的冤大头当然还是檀玄望来做。他把银子递给小沙弥,看着前头两个理所当然跨步上山的同伴,忍不住满腹怨气。
山路崎岖狭窄,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也不少,只得排成一弯蜿蜒的长蛇。檀玄望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傲慢之心又起,望着身前的队伍,倍感不耐。其实后山道上的多是出了钱的香客或武林人士,人数比起前山要少得多,他仍是嫌走得太慢,于是提气纵身而起,从前面人的头顶跃过,顿时底下有人谩骂不已。
他跃到半山腰的空地中,见到周围人少了许多,大感得意,把描金折扇摇了又摇,青色绢衣随风飘摇,姿态洒脱。这举动极为招摇,又惹来不少人的侧目。后面的谢啸峰急了,想赶上义弟,却又做不出从别人头顶踩过去的缺德事,一时间满头大汗。旁边的小芸见了,笑道:「唷,大哥,你想过去跟二哥一块儿啊?」
谢啸峰憨憨地点头。
小芸拍拍手:「哦呵呵呵!这样罢,你不用管我,自己想办法上去吧。我反正是上山随便看看,烧烧香,慢慢走就好了。佛祖也知道我虔诚不是么?」
谢啸峰又叮嘱了两句,于是纵身错步,足尖轻轻一点,已经踏出山道,踏上了峭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在四周人的瞠目结舌中,他施展绝顶轻功,在壁立千仞的绝壁上浑不着力地跃升而上,几个起落就到了半山腰。
檀玄望瞧着他举重若轻的姿态,手中扇子摇得更疾,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时忽然有浑厚笑声传来,四下里的武林人士也极有默契地朝发声处看去。
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人从山脚下疾步跃上,其势迅捷,比起谢啸峰毫不逊色。檀玄望心念急转,立刻认出他就是江南武林盟主,落梅剑客刘世义。
「这位小兄弟好俊的功夫。恕某家眼拙,竟不知是哪位高人的门下?」
原来,刘世义适才见到谢啸峰的绝顶轻功,大为诧异,主动攀谈正是为了盘查他的身份。毕竟,金与南宋的战事一触即发,局势敏感。前有金国的天骄贝子雪衣侯下江南挑起一片腥风血雨,后头又来了个面生的年轻高手,不免让人怀疑。
「刘前辈谬赞了!在下谢啸峰,家父谢晋……」
檀玄望摇着扇子看两个人寒喧,忽然听到土包子道:「这位谭兄弟也是一位北方的抗金义士。他还曾被那金国的天骄贝子雪衣侯打伤。」
刘世义诧异地望过来,眼神不以为然,似乎是认为他武功低微,居然能在雪衣侯手下留得活口是个奇迹。
檀玄望捏紧手中扇子,心中恼怒不已。同是檀家子弟,年龄也相差无几,凭什么堂兄就一直压在自己头上!
脸上却只能装出温雅笑容:「刘前辈,久仰了!区区无名小卒,只是侥幸逃得性命罢了。」
刘世义颔首为礼,没说什么,显然不是很重视他的存在,檀玄望又是一阵怒气攻心。
这时谢啸峰主动伸出手,刘世义心领神会,默运真气伸手与他相握,立刻试出了他的功夫路子,喜道:「果然是谢兄的太清真气。虎父无犬子,贤侄小小年纪,竟然已经这般了得!」忽然想到自己不成材的踱头儿子,立刻闭上了嘴。
证实了谢啸峰的身份,顿时周围又围上来不少人。江南群豪果然来得齐全,黄山剑派的孟雪娟、刘世义的大弟子林宗可等一千人等纷纷过来见礼。对于谢啸峰上山时显露出来的超凡轻功,他们已经十分惊诧,当得知他是新任的北五省绿林代盟工时,更是不住口地称赞「英雄出少年」。这些人有的真心,有的假意,不过都是把谢啸峰围拢在圈子中心侃侃而谈,只有檀玄望无人在意,被孤零零地撇在外圈,插不上话。
他闭声不响,摇着折扇冷冷睥睨着人群中央那个只会傻笑的土包子,粗布衣衫,木讷蠢笨,就只是因为功夫高强……
眼底闪过一道冷锐的寒光,他「刷」地展开折扇,挡住脸上阴晴不定的神情——
没错,无论是天纵奇才一帆风顺的堂兄雪衣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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