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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蛊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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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方来说是极少见的。

    低眼,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他垂在身侧修长优美尤胜女子的大手,白皙如玉的肌肤。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她与他擦身而过,闻到一股淡淡的清茶香。

    蒸腾的水雾,浓郁刺鼻的药味。

    云二负手站在四周皆是粗岩,没有窗户的室内,目光落在房间正中那方灌满漆黑泛绿液体的石池,白色的雾气将她缠绕,如轻纱一样掩去她眼中的凝重。

    小麦端上一个盛着乳白冒着清香药液的青花瓷碗,恭敬地呈到云二面前,“若少爷,请先饮了此汤。”对于这一系列突然而来的安排,他没有任何的解释。

    云二淡淡看了他一眼,也不多问,接过碗,仰首一饮而尽。

    小麦眼中讶然一现即逝,快得让人捕捉不住。

    “属下服侍少爷入浴。”将碗递给身旁的丫鬟,小麦看似低眉顺眼地征询云若的意思,事实却是在这里面根本没有云二选择的权力。

    眉梢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云二抬手一把扯下束发的黑带,任一头青丝披散在身上,丝毫不在乎在场的一男一女看出什么。

    “出去,我不需要人伺候。”一边懒洋洋地脱下外袍,她一边冷淡却不容置疑地命令,没有去看两人的反应。

    小麦微一犹豫,看她脱衣的动作一滞,显然不会接受其他的安排,唯有服从,“按惯例,少爷需要在池内浸足两个时辰才能起身,若时间不足,则需要重新来过。小麦就在外面等候少爷的吩咐。”温和地嘱咐完毕,他和丫鬟一同退下,神色之间并不见丝毫下人的谦卑。

    两个时辰。云二冷笑,倒够她睡一觉了。

    但,显然云二错了。

    当她将全身浸入那古怪的液体之后,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几乎在同一时间,她从水中弹跳上池沿。用外袍裹住自己,她惨白着脸,疑惑地瞪着池内墨绿的水汁。

    “小麦。”她低唤,声音较日常更沉。

    石门悄然开启,小麦如鬼魅般飘了进来,“若少爷。”看见云二湿了长发和外袍的狼狈样子,他心中已经有数。

    “给我一个解释。”云二侧脸看向小麦,一向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无比。就算要折磨她,也要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她云二向来不是一个可任人摆布的主,即使身为阶下之囚。

    小麦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样儿,缓缓道:“城主交待下来,要在二十日之内改变少爷的体质,以耐受各种毒物迷药的侵袭。这是唯一的办法。”

    云二闻言,忍不住低咒一声,长眸微眯,睨着小麦,“你泡过?”不会是拿她试药吧。

    “是。”小麦神情不变地回答,“属下承蒙城主错爱,有幸得此厚遇。”他没多说,但从那寥寥两句话中可以听出,这药池可不是人人泡得。

    深吸口气,云二抿紧唇,素手抓紧衣襟,冷漠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小麦退出,云二这才丢掉外袍,重新踏进池中。瞬间,那仿如被锋利的薄刀刃切割的锐痛铺天盖地地袭来,片刻后变成火烧般的灼痛。云二咬紧牙关,露在水面上的脸失血般惨白,秀额上冷汗直冒,最后顺颊而下,几乎迷了眼。

    两个时辰,在这个池中或许比两世还漫长。

    痛楚模糊了神志,朦胧中,云二仿佛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粉红桃花,而在那落英缤纷中,一个白衣丽人正手拈花枝,对她笑得灿若桃花。

    不能坐,不能躺,不能睡……

    天杀的,这可是人过的日子?

    云二双眼布满血丝,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眼神冷得犹甚千年寒冰。

    她已经连着足足六天没有休息了。那是什么鬼药,泡了之后,浑身仿佛被生生剥过一层皮似的,什么也不能碰,连最轻软的丝缎覆上身体也会造成如火烧般的疼痛,更不用说坐下或躺下了。甚至是站着,脚底也似正被刀刺一般。若不是曾受过严苛的训练,练就了坚强无比的意志,失去武功的她恐怕在第一天就会坚持不住了,忍耐了这几天,她已到了极限。而乾白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故而才出现在她面前。

    无视云二恨不得将自己分筋错骨的眼神,乾白鹰般的锐目落在她憔悴无比的脸上,良久,一丝满意的笑意浮现在眸中。

    “你杀了我吧。”云二恨恨地别过头,声音沙哑中流露出淡淡的绝望,这在她答应他的条件时是绝没想到的。虽然她也知道事情肯定不会容易,但却没想到竟会将她逼得几近发狂,甚至连活下去的信念也被摧毁得几乎殆尽。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说出如此示弱的话,可见无法休息对一个人意志的摧残有多么厉害。

    乾白微微一笑,挥手屏退所有的人,包括云二的随身护卫小麦。

    “过来。”他开口,语气温和。

    数日没有休息,云二的思维已不如前清明,闻言竟无比顺从地走到他的面前,以为他真的会如她所愿的那样给她一个痛快。

    乾白脸上浮起一抹有趣的神色,抬手扯开了云二的腰带,在她怔愣的表情中,去掉了那一身衣物。

    “你做什么?”直到布料摩挲引起的无止尽的疼痛消失,云二才反应过来,怒红了脸斥责,却没灵动地退开。

    “不做什么,不过是想让你休息一下而已。”淡淡地,乾白道。伸出手将云二抱了起来,走向床榻。

    奇异地,云二并没有产生任何被人接触的疼痛和不适,因为脚离开地,身上唯一传来痛楚的地方也消失了。不需要再痛苦地支撑自己,她甚至连赤身裸体于一个男人怀中应有的羞怒及挣扎意识也没来得及升起,只惊讶地瞪了他一会儿,便坠入昏迷似的睡眠中。

    “看来这一次不会失望了。”看着怀中昏睡的人儿,乾白低声叹道。他等得够久了,不希望再等下去了。

    坐到榻上,乾白并没放下云二。其实若仔细看,他的手并没有触及云二的身体,而是隔着微仅可见的距离用柔和的内力虚托着她,难怪不会引起她的疼痛了。

    “真是固执。”他轻语,目光落向窗外苍茫起伏的山峦。他没想到即使到了这种情况,她竟然还坚持穿着那身衣物,甚至不向小麦寻求帮助。事实上,他安排小麦在她身边,目的之一便是在她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以有人助她稍稍休息片刻。但是她却愚蠢地不让小麦靠近她,而小麦自然也没那个胆子如自己这般采用强硬手段。

    山风从打开的窗子灌了进来,怀中的人无意识地瑟缩了下,却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乾白空出一只手,虚空一抓,两扇窗叶无声地合了起来。

    她被自己封了武功,抵抗力与常人无异,在现如今这种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如受凉,极易生病。他可不希望她有任何差池。

    低下头,云二那身因浸泡药液而致的如初生婴儿般泛着粉红及细微皱褶的肌肤印入他的眼中,鼻中萦绕着药香,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丝怜惜悄然漾上那深若瀚海的深黑瞳眸。

    “丫头……”几近无声地低喃,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曾经也这么抱过一个女人。难抑的思念自从未有片刻忘记过的心中喷涌而出,瞬间将他淹没。

    她总是娇蛮而任性的,如果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便会不计一切,谁也劝不听。想到那火辣辣的脾气,他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一个宠溺的笑容。

    就是因为这个臭脾气,她那一次竟为了要见黑族的巫祭司,而狠下心在那百虫汤中泡了整整半个月。由于当时她身上拥有深厚的内力,所以坚持的时间比眼前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徒儿多了三天,所受痛楚也少了许多。但在第九天上,皮娇肉贵,极少吃苦的小丫头就受不了了,他看不过去,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助她。

    想到当时偎在自己怀中的那张美丽小脸上所布满的委屈加不甘,他的心中就忍不住升起熟悉的疼惜。

    丫头,你再忍一下,用不了多久了。

    收回思绪,他仔细打量着怀中这张有着完全不同容貌和神情的脸,黑眸中射出炙热而渴望的光芒,就像是饥饿许久的野兽看到猎物一样。

    是在熟悉的利刃凌迟般的锐痛中再次醒来的。

    云二发现自己又泡在了黑臭的药液中,周围悄无声息,只有光线昏暗的桐油灯静静地燃烧着,映射着蒙蒙的雾气,让冷硬的石壁看上去有了一丝暖意。

    也许是休息过了,也许是疼痛太过尖锐,总之她的神志突然变得无比清明。

    疼痛引起的倦怠感觉突兀地升上心头,让她心中一惊。她是怎么了,以往无论所处境遇有多艰难,她也不曾想过放弃生命,而这次,她竟然不止一次想到放弃,难道失去了武功,人的意志力也会随着变得薄弱吗?

    一仰头,她神色坚毅地让一头乌黑亮泽的青丝全部浸进药液中,同时甩掉了轻生的念头。她的生命得来不易,怎能轻言放弃。

    闭上眼,一边抵抗着全身剧烈的痛楚,她一边思索着眼下的处境。

    她始终猜不透乾白在打什么主意。他虽说过要自己为他做一件事,但却没告诉她具体要做什么,只是说时间到了,她自然会知道。她不明白有什么事非得要她去做的,他手下比她厉害的应该大有人在,何况他还废了她武功。靠着一个废人,能做什么?

    在答应之初,她已申明她绝不会做不利于黑宇殿又或女儿楼的事,他也不在意,显然此事与黑宇殿毫无关系。既是如此,她没有理由要拒绝一个生存的机会。

    压抑地喘了口气,她睁开眼,看着朦胧的巨石屋顶,不得不分神去抵抗几乎将人吞噬的痛楚,半晌不能思索。这药液所引起的痛觉似乎永无休止的时候,连平常身体为了减轻痛苦而形成的麻木似乎也在它的作用下消失无踪,只是一味地痛,痛得几要让人发狂。

    有人走了进来。

    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云二仍可以肯定。她虽然没了武功,但以前所培养起来的敏锐感觉还是在,人一进来,便引起了她心湖的波动。

    没有任何惊慌,她平静地将目光挪过去,将那裹着青布衣袍的瘦长人影收入了眼底。

    是乾白。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黑瞳被水雾笼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冷静地回视他的注目,云二除了将身子更深地沉入药液中,没有一丝局促和羞赧。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看了,她没有必要装得像个将贞节视作生命的女人。心中自然会觉得不自在,赤身裸体在一个男人面前,尤其还是一个年龄可当自己祖父、外貌却依旧年轻英俊的男人,任谁都会觉得不自在。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他人面前示弱。

    “有什么事?”她没有等太久,便主动询问他的来意。没有为白天的事向他道谢,她认为不需要,一是因为自己会如此惨全是由他引起,二是她想他宁可她为他成功地完成那件事,而不是听到她口头上毫无用处的道谢。

    乾白单手负后来到池边,俯首打量着她,脸上漾起莫测高深的笑。

    “不愧是我乾白选的人,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恢复了斗志。”就在云二被他看得快要着恼的时候,他才像什么事也没做过似的悠然道,一副像在和你讨论今天天气很好的轻松样子。

    “我应该为你的话感到自豪吗?”云二没有感情地扬了扬唇,语气讥嘲地道。

    乾白为她的反应哑然失笑,摇头道:“真是个较真的孩子。”语罢将手伸向她,“出来吧,时辰到了。”原来他是来接她出池的。

    为他语气中的不以为然皱了眉头,云二故意避开他的手,拒绝了他的善意,从另一侧上了地,在他不赞同的眼神中,扯过黑袍不顾刺痛地裹住了自己。

    “我已经将他们遣开了,你大可不必穿这衣服。”乾白虽早知道云二的固执,但仍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对于他来说,如果有减轻痛苦的机会,他绝不会因为无谓的面子而放弃。

    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云二懒得回答他。径自与他擦身而过,向石屋外走去。

    乾白何曾受过如此轻慢,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凝,一丝阴冷在眼中浮起,许久未曾散去。若不是云二对他有很重要的用处,只凭她刚才的那一个眼神,他便可取了她的性命。

    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冷窒,云二却因身体被无休止的疼痛折磨得快要发疯而无心理会,若在平时,她会忽略心中的不悦而理智地选择对自己最好的做法,而不是现如今这样,总是轻易地去惹怒一个不能惹的麻烦人物。<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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